：祖父面目清癯（外一首）

祖父面目清癯，言语和煦，依然是早年间端肃整洁的模样。他拿出一把象牙白的算盘，要考考我的珠算。我对身边的人悄悄说：珠算是爷爷教我的呢！其实我学得一点儿都不认真。现在都忘差不多了。于是我假装扒拉两下那洁白的珠子。珠子玲珑剔透，不听我摆弄。祖父说要考考我怎么盘点存货：祖父面目清癯（外一首）：祖父面目清癯（外一首），让我打出个393的数字。我胡乱扒拉扒拉，心想供销社早都黄铺了，还盘点啥啊？倒是我旁边那个人挺认真地跟老爷子讨教。

祖父说：不想玩算盘，就放在身后的大盆里吧。回头看，果然是个老式的盆子，颜色很旧梦见人物祖母，有很多磨痕，里面有些针头线脑小工具之类。于是记起来祖父的生活习惯，总是把各种日常用品分门别类归置得整整齐齐，简直像供销社的柜台一样让人一目了然。

祖父问我二叔二婶怎么样，种不种菜。我说他们还住在早年那个临街的房子里，门前有一口压水井，井的两边各垒了两个小菜圃，种些白菜菠菜小葱，还有各种花草。

祖父连连点头，看起来还比较满意。

我蹲在他的膝边，不停地说话，想把这个梦留住，哪怕多留一分钟一秒钟也好，让我再看看他的样子，再听听他的声音。

梦还是渐渐醒了。窗外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，梦境里我的爷爷和那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子渐渐消失了。我执拗地不愿意睁开眼睛，一遍遍回想梦里爷爷的模样，想他对我说过的话，他扒拉算盘珠子的手势，他穿着过去工人或干部们常穿的那种类似中山装的制服，是一种烟灰色梦见人物祖母，他在梦里大约是五六十岁的模样。

我忽然就想起来了祖父的名字。昨天之前，我无论如何也记不清祖父的名字是哪个字了，深觉罪过。也许祖父于冥冥中是特地来提醒我的吧。现在我终于记起来了 ，他名字中有一个“清”字。祖父一生清正廉洁，严肃认真，从未为自己和家人谋过任何私利，因此被人嘲讽“倔”，时至今日，若有人提到他老人家，还会拿此说事，满眼不屑之色。

诚然，我们这些子孙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前途上得到他的荫蔽，以他那时的地位和权力，若是给我们安排个好工作简直是轻而易举。但是他绝不屑于这么做，也没有这么做。有权不使过期作废，许多人后来这样嘲笑他。

今天是中元节。我在这一天的凌晨梦见了我的祖父。我知道我依然是他最疼爱的大孙女。

这么多年，我从来都没有梦见过祖父祖母。我想他们对我必定很失望，不愿意来我梦中。我非常非常思念他们，思念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时光。清明时我想去上坟，提前请示父亲梦见人物祖母，结果最后还是被拒绝了。父亲不肯带我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忌讳，我也不敢问。父亲比起祖父来，不止严肃认真，还多思多想，我向来不敢违拗他的意思。

能梦见他老人家，我觉得非常非常幸福。是一种安静的沉默的幸福。就像几十年前，放寒假或是暑假，我坐着老火车去那个小镇子的爷爷家，我背着小书包快乐地走向那座小院，心中充满了快乐。